“誒，那個案子到底怎麽回事？你趕緊跟我說說。”

雷百歲還來不及發問，喬洋就把話題差到了一邊兒。

“說起來也挺簡單的，那家父母不知道從哪兒聽了迷信的說法，說家裏孩子是什麽嬰靈投胎的，永遠活不大。”

“那他們就殺小孩兒啊？”喬洋對於雷百歲的話感覺到不可思議。

“他們聽說，只有殺了嬰靈投胎的孩子才能嚇跑他們，這樣才會有正常的孩子投胎。所以那家男人就逼著自己媳婦殺人，不過，那個媳婦說人是男人自己殺的跟她沒關系。反正說什麽也不管用了，那女的就算不是主謀，也得判上個無期吧，畢竟這案子太惡劣了。”雷百歲加了一筷子菜，嘗嘗，覺得這次來的真不虧。

“那你們是怎麽破的案子啊？”喬洋不滿雷百歲說得這麽輕描淡寫的，打破砂鍋要問到底。

“也不算是我們破的吧，那男人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倒黴，我和隊長剛剛扮成人口調查的人過去，那男的就出意外死了。隊長開著警車去找人的時候，他媳婦娘家人一見警車來了就把底兒就給全交代了，查都沒查就給破了案了。要說也是隊長運氣好，怎麽就那麽容易地給破了案呢？”

“要我說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那男的有這麽一著我估計是老天爺看不過眼了！”

喬洋說得興起，拍起了桌子，雷百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怎麽你還相信報應這一說呢？”

“我信啊！我特別信！”

“行了別扯了，我餓著呢你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耽誤你吃飯了嗎？我說話的時候你先停停筷子再說這種話行不行？”喬洋點了根兒煙狠狠地抽了一口，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裝也裝得像一點兒啊。”

“嘖...真不會聊天兒。”雷百歲索性放下了筷子，坐在座位上看著對面那個熟悉的家夥。

雷百歲印象中，喬洋總是笑著的，不正經的，放佛全世界沒有什麽能夠讓他發愁的。如果說她不知道什麽是樂天派的話，那麽喬洋現身說法，讓她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樂天派。她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富二代，不囂張，不做作，對每一個人對他好的人都很尊重，最愛八卦的他能和局裏的清潔工大媽打成一片，成為大媽們最想要的女婿，沒有之一。

可就是這麽個總是掛著笑的喬洋，今天正愁眉苦臉的看著她，竟然還一反常態地抽起了煙，這不得不讓雷百歲多想。

“你...你該不會是得了什麽絕癥吧？”雷百歲問，可她看喬洋的氣色，怎麽看也不像是個短命相的人會有的，除了那一臉的哭苦色，怎麽看都是多福多壽之像。

“咳咳咳...”喬洋聽到這話立馬被煙給嗆到。“你說什麽呢你？！誰得絕癥了？！你想到哪兒去了你！”

“那你這一臉苦大仇深的幹嘛？不會抽煙還學人家抽煙！這我能不多想嗎？！”雷百歲端起餐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等著喬洋的解釋。

就當雷百歲想要自己倒酒的時候，喬洋動了，抓住了她面前的那個酒瓶。

“你別動，我給你倒。”喬洋說著掐滅了手中的香煙，扔到了一邊的煙灰缸裏，接著給雷百歲空了杯子裏倒上了酒，隨後又給自己滿上了空杯。“雷百歲！我們認識這麽多年，都沒一塊兒好好吃過一頓飯！也沒好好喝上一頓酒！我也不知道你酒量怎麽樣！所以，我敬你，我幹了，你隨意！”

喬洋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麽一通，雷百歲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跟著將自己手上的酒一飲而盡。“我酒量還可以，以前不喝是因為...修身養性，今天我是舍命陪君子，清修都不顧了啊。”

“別扯！你修什麽你修？就你那個小暴脾氣你修什麽？你修理別人還是修車啊？不是我說...你說你當時怎麽就狠得下心辭了職不做警察嗎？我記得你不是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當警察嗎？不就是個王明嗎？動動手就能清掉的蟲子一樣的人，你怎麽就能因為那麽個人，那麽個玩意兒辭職呢？”喬洋給自己的杯子裏又倒上滿滿一杯酒。

明明還沒開喝，雷百歲就覺得喬洋已經喝醉了，自覺地把杯子湊了過去，讓喬洋給倒上。

“你喊我過來這麽大費周章擺了這麽一桌，就是為了罵我的啊？”雷百歲端過杯子，又是一飲而盡。不光是喬洋，連她自己也需要點兒勇氣才能把話說出口呢。

“不是...算了...我也不跟你繞了，直說了吧，我也要辭職，不，我已經辭職了。”

“什麽？！”喬洋的話還真是驚到了雷百歲，雖然她從來都不認為喬洋可以在這個位置呆多久，可是他曾經說過他還有個大哥呢不是嗎？

“你大哥...”

“我大哥沒事...好好的呢，別瞎想。他哪哪兒都好，可他就是不想繼承家業，今年剛過完年，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連個人影兒都找不著。我爹媽倒是想讓他繼承家裏那點兒生意，可人家不領情啊...一說這事兒就跑得比誰都快。”

“那你怎麽不跑？”

“我再跑了，那不就是混蛋了嗎？”

“合著你還挺有良心。”

“我怎麽沒良心了？！我告訴你雷百歲我早就受不了你這個陰陽怪氣的死德性了！有什麽話你不能好好說嗎？！我們認識這麽久了，我有哪點兒是對不起你的嗎？你說話這麽帶著刺的幹嘛！？”

雷百歲的話不知道哪句刺到了喬洋，他就像是被人拿針狠狠地紮了一下一樣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雷百歲的鼻子惡狠狠地發洩著自己情緒。

“我知道你心裏憋屈...今天就不跟你計較...好好說話！裝什麽大尾巴狼？！誰不知道誰啊！？”

“我還就告訴你了！我就不好好說話！我就要這麽說話！”

“隨你便！愛咋咋地！你發什麽瘋？不就是辭職嗎？”

“不就是辭職嗎？你說得倒是挺輕巧的！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的辭了職也無所謂啊！？”

雷百歲聽到這話的瞬間眼睛就瞇縫了起來，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喬洋，她知道喬洋這是故意，他心裏憋屈，就想刺兒人。可雷百歲也不是個願意忍的主，只是看在他心情真的很難過的份兒上所以一直在忍著。

“我辭職的時候，就很好過嗎？你以為...我就很無所謂嗎？”

“你有所謂嗎？那還真對不起我從來都沒發現過你的有所謂。”喬洋不屑地冷笑，那個嘴角的弧度看得雷百歲很想把自己手中的酒水連同杯子一起砸到他的臉上。

“你又不是我，你以為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很容易嗎？從我上小學開始，做警/察就是我的夢想！我在警校的時候，我的成績樣樣都要做到最好！我為了能當個好警察，連法醫的課都天天聽，法醫系教解剖的那個老師都認識我了！我家裏是農村的，我一個女孩兒，沒人同意我去考大學...我是跪在地上求我爹媽讓我出去的！要不是我爺爺發話了，我現在也出不來！”

雷百歲越說越激動，拿起桌上的酒就往嘴裏倒，酒液順著嘴角流了下來，看著莫名得帶了點兒狼狽。喬洋完全被爆發的雷百歲給嚇住了，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現在看起來好像很危險的樣子。喬洋完全不懷疑下一秒雷百歲手上的酒瓶就會砸到自己腦袋上，這件事兒發生的概率。

“你說我無所謂？我還要怎麽有所謂才算！？我長這麽大連自己那個唯一的夢想都保不住！！！你覺得我還要怎麽才能有所謂？！啊！你說啊！！”雷百歲舉著酒瓶子指著面前的喬洋，像是要把自己心中的憤懣全部發洩出來一樣！

喬洋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伸出食指和拇指輕輕地捏住了伸到自己跟前兒的酒瓶，小心翼翼地給推到了旁邊。

“那什麽...我就是隨便這麽一說，你那麽大反應幹嘛啊...而且...我今兒來請你吃飯也不是讓你罵我來的啊！”說著說著，喬洋終於把聲氣也壯了起來。

“你辭職，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不要拿我撒氣。我跟你說認真的，我最近的精神狀態很差，差到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見雷百歲說得認真，喬洋也跟著謹慎起來。

“你怎麽了？聽起來好像挺嚴重的啊？什麽心理疾病嗎？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麽辭職的呢，難道你脾氣差的原因就是因為你辭職了？”

“不是，你還沒說你今天發什麽神經把我叫過來這麽劈頭蓋臉一通罵呢？”雷百歲看著喬洋問，神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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